柯黎和龙族的交易，并没有告知其他人。

虽然这突如其来的风雨和黑暗搞出来的动静很大，但它消散得也很快，在法兰德等人赶回城镇寻找机会时，龙族已经善后完毕，柯黎也早已溜走。

不知道这帮小矮人，是否知道他们的恶魔队员有着另外的面孔。

不过龙族也不希望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得更彻底，所以面对恩佐等人的询问，塔克亚曼只是无所谓地敷衍了几句，没有提及任何交易的细节。

没有得到龙族的情报，又被龙族排斥在外的队员和探险队的其他人，就注定无法接触这场核心级别的交易了。

因为他们无法搞定龙族想要离开历史迷雾的大难题，他们也无法让龙族看到希望，之前预设的方案又存在错误和阻力，干脆就试一试柯黎这边，看起来希望更大的提议。

对于陷入绝望的种族而言，出现了一缕希望之后，不管它是不是真的，它肯定比那些失败过一次又一次的老方案要有意义多了。

这是柯黎想要的效果，至少在合作关系身份上这一层，柯黎已经超过队友取得领先。

然后柯黎也不客气，提出交易以后，就要龙族把他的商品送到指定的房屋里。

期间，龙族也试探询问，能不能再便宜点，在牛羊比例方面让价之类的。

柯黎说要等一等，交易就暂停下来，等双方再做准备。

单人行动的柯黎动作飞快，很快就找到合适的隐藏点，尝试把物品放入盗梦空间。

这次，那种一碰就消失的情况没有出现，这是可以从历史迷雾放入盗梦空间的道具。

「古代的电脑么？尝试做一做吧，只要给我相对完整的很小的碎片，再多花点时间，我就能用对应的知识把它修一修……」

「不过这玩意儿看起来不是一般程度的电路板，至少不是那种原始又常见的早期小绿板子，这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？感觉不像是普通人可以手工搓出来的。」

「当然我也不是普通人，可以用非凡力量来尝试尝试。」

盗梦空间的片区中，柯黎开始研究这些来自古代的科技产品。

柯黎发现，这些看似破烂的玩意儿，在技术含量方面和前世的记忆完全不一样。

但是当柯黎施展宝石翁的特性，试图以石英、水晶、硅化物等角度去解析时，却发现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场景。

这一幕，和外界的虚幻光明有些相似，是玻璃碎片般的画面中，浮现出了废墟般的现代城市的影子，给人一种笼罩在绝对黑暗之中的奇怪感觉。

如果说盗梦空间传奇宝石提供的信息，是柔和明确的线条。

这里面的就是一坨漆黑的毛线，还是那种纠缠起来的小毛球，都不知道找什么角度才能观赏它里面的画面。

这一下，柯黎就可以肯定：「这确实是某种储存类的芯片，只要用合适的力量和角度去解析它，就能够从里面读取信息。」

「当然，它的读取非常的不连贯，全部都是碎片状态的破碎信息，如果没办修复好它，它的价值也就无法提取。」

柯黎陷入沉思，他决定先放着老旧的物件不碰，尝试用宝石翁的特性将机器复原，重新复刻出一台新的。

这样当然不能读取出信息，不过他现在很多事情都是手记，能做个最简单的计算机系统出来，就能提高很多生活方面的效率。

「奇怪，明明我的前世记忆里没有电修技工方面的，为什么操作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如此得心应手，难道这是宝石翁的特性加成，还是某些能够被窥探出的天赋？」

柯黎有点搞不懂，但他确

实就这么开始徒手释放非凡力量，进行着复制般的制作。

「难道说宝石翁的正确用法不是制造宝石，而是在拥有原材料的情况下复制宝石？」

柯黎感觉到，光凭宝石翁的特性应该是不够的，他当初也有尝试合成那些宝石碎片，结果都是失败又失败，拿来当成宝石糖果的碎片还差不多。

现在他能做到，并不是因为序列晋升的巨大跳级，而是因为盗梦空间的空间加持状态，能够提供这种类似于「3D打印技术」的简便加成。

睁开恶魔之眼，柯黎确信自己的判断没错：这些被创造出的非凡世界，比真实的物质世界要更加具有秩序性。

就好比真实世界会自然形成规则的蜂巢，方块解构的黄铁矿，但它不可能自动将泥土和道路铺成方块形状，也不可能保证每一寸地方都有蜂巢般的精准度。

所以在盗梦空间里，那些不规则的杂乱的东西会被排斥，而规则的物品则得到更加简单的加成。

如果柯黎设计好符合盗梦空间规则的宝石，那么他就可以将制造工艺大幅度升级。

但是这样一来，可能也是盗梦空间的目标：先给点甜头扩大产量，之后有没有背刺和意外事故那可就不好说了，关键时候搞一波大的就很恶心。

一些普通的铁锭、石材它不会偷走，谁能保证满箱的宝石它不会心动？

「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，盗梦空间的秘密我了解得越多，它能隐藏的手段也就越少，也许它的主要威力真的是依靠储存起来的绝对黑暗，而不是它本身的战斗力……」

柯黎迅速地进行着复刻工作，他发现每个被「复制」出来的机器部件，都是半懂半不懂的玩意儿。

「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，看起来像是风力发电机，然后又配备了水力发电的涡轮，还有可能是太阳能发电的晶体板？」

「也就是这些材料在元素周期表上不够特殊，看着是高端科技，实际上也没有使用非凡材料，不然我被卡一手材料，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修复了……」

时间感依旧是丧失的，柯黎鼓捣了很久，才勉强将复刻机器制造完成，将原型机器勉强修了修，把里面疑似绝对黑暗的「垃圾废料」都吸取到宝石、水晶里储存。

「虽然大多数信息都损坏了，但历史迷雾保留下了这些东西，它也许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，它也会遵循非凡特性最终相遇的核心规则。」

柯黎整了半天，试着调整电压供电。

可是还没摸到线路，柯黎的手掌就释放出一股静电，啪的一声电得他自己甩甩手。

与此同时，老旧的机器也勉强开启，释放出了还算完整的信息线条。

「新家，我们是这样称呼它的，虽然这些被开辟出来的空间，不像现实世界那样完全稳定，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矛盾和故障，但也比那些恐怖的地方安全多了。」

「有人叫它方舟，有人叫它宫殿，有人叫它庇护所，但它没有名字，我们更喜欢将它称呼为家。它能帮助我们从衰弱熄灭的起源星系离开，前往充满活力和寿命的全新恒星轨道，让我们可以继续书写文明的史诗，让我们继续见证生命的奇迹。」

「但是机器的表现，确实让市民们感到有些不安，他们被蒙蔽在技术壁垒中太久了。因为人们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双手主动工作，机器对人们而言只是提供辅助和支援的帮手，所以当机器完全接管并监护全局时，他们的恐慌和害怕也是可以理解的……」

「但是没办法，我们必须这样做，如果恒星熄灭化为黑洞，我们就不一定有足够的能量去逃离那里，还要面对各方面的庞大阻力，不可能是这样科幻又浪漫的起航。」

「我们需要模糊时间的侵

蚀和干扰，使得遗传信息保持永续自我修复的能力，以免我们的肉体和思想在漫长的沉眠和旅行中磨损、异化。」

信息线条不多，只言片语之中，透露出了一个科技发展到可以遨游宇宙的种族，为了某些能源问题离开他们诞生的星系，前往其他星系的故事。

看起来，历史迷雾一开始很有可能是拿来做这件事的。

但它如今落在星球海域的某个角落，像坠毁的超巨型太空飞船一样停在某个区域，这已经不再是它的本职工作，这套系统和它的原本机械职责也有所变化。

继续解读还算完整的线条，因为没有语气和其他的画面辅助，柯黎也只能依靠记忆的重组来进行想象。

「太好了，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折越和时间旅行之后，我们顺利地抵达了全新的恒星系，这个星系拥有完美的类地行星，以及星球相关的轨道，我们只需要在它表面部署生物，重造生态圈，就可以不用像太空垃圾一样飘来飘去。」

「虽然星际旅行一开始听着很浪漫的，但是时间太久了以后，那种在太空中挖掘石块、冰块、金属矿的感觉，让人感觉窒息又压力，我们的基因还是有待优化。也许新人类基因的伦理标准应该提上日程？」

「汲取其他生物的优点和缺点，不断地重组并寻找最优解，我们可能不是宇宙中最完美的生物，但我们可以是宇宙中最能改造环境和适应环境的生物。」

「不过，这么长的距离内，我们都没有发现其他智慧文明的踪迹，只有些遗迹般的断壁残垣，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生命已经灭绝了吗？」

「虽然不是第一批造访这个星系的客人，但我们能够成为这里的主人。」

柯黎抚过线条，发现这个故事目前看起来很正常，很有逻辑。

宇宙本来就是又空又大的，要是每颗行星上都充满生命，那也太精彩了。

更多时候，宇宙本身就是一片死寂的，生命如烟火般闪烁，然后像古代的恐龙一样退化，或者像现代生物一样灭绝，真空带来的压抑和恐慌是非常强烈的。

继续解读线条：

「我们重组了物种，希望保持生态圈的物种多样性，用各种各样的生物屏障来检测潜在的星球危险，避免我们不知不觉地陷入困境。希望这能给我们的后代带来超越人类的想象力，而不是永恒不变、一潭死水的刻板与空虚。」

「但是最近发生了一起怪事，是恒星观测研究所带来的。」

「他们说，头顶上的这颗恒星，也就是我们的新太阳。它明明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，但是透过一系列的勘测之后发现，科学家发现这颗恒星居然是无限能源的……」

「这是什么意思？宇宙之中出现了一颗拥有无限能源的，超大型永动机的恒星？」

「这一发现令我们感到无比的振奋，同时也对我们的宇宙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。但是它能够给我们提供无限的时间和试错的机会，这也太棒了，有大气层的保护，总比在宇宙中遇到彗星群要好。」

「如果不是计算错误，我们也许真的可以永久地生活在这里，传输无穷无尽的能量，点亮星系内的每颗星星，甚至可以大规模进行能量转变为物质、物质转变为能量的奢侈型实验，但这样的恒星真的存在吗？我们的内部产生了小小的分歧，但无伤大雅。」

「事实上我们并不理解宇宙，因为宇宙和生命本身就足够奇迹，奇迹到我们无法思考，生命和宇宙是如此的神秘，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秘密可以挖掘和探索，不至于陷入科技发展到极限后的烦恼。当我们陷入迷茫时，宇宙又给出了全新的挑战。」

「不过驻守在清洁能源发电站的工作人员说，他们有些时候会在夜晚，听到电流里传来诡

异的噪音，不管怎么调整电能过滤器，那些奇怪的旋律总是无法消除。这也许是这颗恒星的秘密之一，否则其他星际文明不占领这个星系，就显得很奇怪。」

「但是有什么关系呢？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毁灭与新生，我们可以接受挑战。」

线条里似乎又跨越了不少的时间，柯黎很费劲地在梳理和解读：

「奇怪，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混进了我们的族群和意识之中，这种感觉难以精确描述，但它确确实实的发生了，就像我们捡到了外星人故意投放的危险外星科技一样，但是应该不会有文明能舍弃这样的无限能源吧？」

「不，这颗恒星给人的感觉不太妙，它提供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，所有的生命都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能量，因为恒星射线导致遗传物质不够稳定而发生变异，物种的丰富性明明高起来了，但我们却开心不起来，永续恒星的谜题丝毫没有进展。」

线条很短，柯黎继续梳理，却发现信息片段好像出现了思想上的异变：

「我知道为什么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文明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这永恒不灭的太阳了，它有问题，它就是有问题，它的问题多到某些文明愿意放弃永生永存而选择逃跑。」

「可是我们该去哪？一个星系又一个星系的永恒流浪吗？我们应该试着解决这些问题，或者将问题控制在可以承受的代价之内，这意味着一些人必须做出牺牲。」

「原谅我。」

(本章完)